于是当第二天黄始木睁开眼睛的时候，看到的就是趴在他床前睡着的韩汝真。

她怎么会在这里？

空气中弥漫着的消毒水味道，让他明白现在自己身在医院。

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，梦里有让他感到恐慌的剧情。

但是不久之后，他感受到了温暖。

 

就好像被洁白的翅膀包裹，羽毛的柔软触感让他心安。

在过去的三十几年里，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。

 

想在不打扰她的情况下起身，但一点点的动静还是让她醒了过来，他不禁有点懊恼。

 

“啊，你醒了啊。”

他点点头。

 

“头还疼吗？”

 

“不疼了。”

 

“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？”

 

他摇摇头。

 

“你昨天上午十点被送到这里的，然后就睡到现在，快要二十个小时啊！”

 

“这么久吗？”

 

“是啊！你是不是最近都在加班？”

 

“嗯。”

 

“喔西，就算工作这么忙也不能扛着啊，医生说你最近吃了很多止疼药。”

 

“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

 

某人试图转移话题。

 

“我？当然是为了防止你又偷偷拔了针头跑出去啊！”

 

黄检察官一脸做错事的表情。

 

“你怎么会知道？”

 

“不提这个还好，一提到这个我就非常生气。上次你自己跑出去，护士后来发现后马上打电话给我了。哎哟，我明明跟她说了你一醒来就立即通知我的嘛！怎么连这么大个人跑出去都不知道。”

 

“上次，他们也通知你了？”

 

“是啊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，为什么你每次有事都会打给我。”

 

 

那当然是因为你…足够特别啊…

黄始木检察官偷偷地想。

 

 

“医生说你有胃溃疡，为什么之前没有告诉我？”

 

“我们可是亲故啊，亲故！”

 

 

只是亲故…吗…

 

 

“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干什么？我们黄始木检察官？”

 

“那个，你不用回首尔吗？明天就是周一了。”

 

“对了，你父母的电话跟我说一下，还是得通知他们一下。”

 

 

“不用通知他们了。”

 

“啊？为什么？”

 

“他们出国旅行了，周一刚出发。”

 

“Mo？那怎么办。”

 

“什么？”

 

“你的胃溃疡挺严重的，再加上头疼又复发了，没有人照顾肯定不行啊。”

 

“没事的，这么多年不也一个人过来了吗？”

 

“哎一股，我们黄检察官这是在撒娇吗？”

 

撒娇吗？

明明只是自然而然的反应。

 

在面对她的时候，不知不觉就会和平时不一样。

 

“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？”

 

“没记错的话，应该是下周二吧。”

 

“什么时候抵达？”

 

“好像是早上抵达的航班。”

 

韩汝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。

 

“是，组长。我是韩汝真，明天和后天我可以请假吗？”

 

“为什么要请假？”

 

虽然心里已经猜到答案，但是还是想听到她亲口说出来。

 

“呀黄始木，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？当然是为了照顾你啊。至少也要等到伯母来了才行。”

 

“我会监督着你不让你偷偷跑掉的。”

 

黄始木现在觉得，其实住院也挺好的，如果能一直看到她的话。

 

 

“你不饿吗？”

 

话音刚落，就传来肚子咕咕叫的声音。

 

“我看你根本就是反射弧太慢了，连自己饿了都不知道。”

 

她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。

 

“你先去洗个脸吧，我去给你买吃的。”

 

“你现在还有出血的症状，所以只能吃些流质食物。特地问了医生，他说吃鸡蛋对你的恢复有帮助。正好食堂有卖鸡蛋羹，就一起买回来了。”

 

“谢谢。”

 

 

他伸手想接住她手里的碗，但是胸口下方传来疼痛。

 

 

“啊，是不是胃又疼了？”

 

他放下双手。

 

 

“算了算了，我喂你好了。真是，从来没有人有过这样的待遇啊。”

 

 

韩汝真舀了一勺米粥，小心地吹着，然后慢慢把勺子伸向他。

 

“小心点。”

 

感受到她关切的眼神。

 

黄始木的耳朵悄悄地变红了，将眼神转到别处。

 

一碗粥吃完，两个人都觉得气氛好像也变得尴尬了。

 

“那个，现在应该不痛了吧，鸡蛋羹你自己吃好了，应该不烫了。我出去一下。”

 

落荒而逃。

 

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
他又何尝不是呢？

 

大约过了半个小时，想着再怎么样他也应该吃完了。于是她转身返回病房。

 

“啊呀，你下床干什么呢？医生说你没事不要下床。我来就好了。”

接过他手里的碗和勺子。

 

“你快去床上坐好。”

 

“怎么样，现在舒服点了吗？”

 

他像个小孩子似的点点头。

 

“对了，你有什么要拿的吗？”

 

“嗯？”

 

“我想着必须要去你住的地方帮你拿一些换洗的衣服，毕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院。你还有什么需要拿来的吗？”

 

他歪了一下头。

“麻烦把我的笔记本电脑也带来吧。”

 

“我们劳模黄检察官，躺在病床上也要工作吗？”

 

“手头这个案子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，就算要移交给其他检察官，也要把材料都整理好。”

 

“是，是。我知道了。”

 

记下地址和门锁号码，韩汝真出发了。

 

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和柔软的白云，今天也会是一个好天气呢。

黄始木这样想着。